我在香港的一個慈善舞會上,坐在一間明亮的房間裡,周圍有一百位客人。主菜結束後,主持人介紹了香港基督教協進會「重建倒塌學校」工作小組主席盧志強。圓臉、鬍鬚漸白的盧宣布:“女士們、先生們…”
他在演講中詳細講述了中國山區農村地區學校面臨的困難。直到他關門時,盧才抬起頭來。 “感謝所有通過慷慨捐款支持我們的人。”
盧的閱讀並沒有透露出陌生人——尤其是孩子——是如何輕易地與他產生聯繫的。也許是出於謙虛,這位 63 歲的退休香港校長沒有提及他幫助許多中國貧困家庭的孩子重返學校系統,並重建了超過 243 所學校和教學中心。
本文首發於中文版 讀者文摘, 2003 年 11 月。 讀者文摘 擁有文本的版權。
山狗的希望使命
他透過前往全國一些最貧困的地區尋找有需要的兒童來實現這一目標。他帶著報告和照片返回香港,鼓勵從家庭成員到公司的贊助商慷慨解囊。截至目前,該項目已籌集善款$3640萬元,盧先生的慈善事業聲譽令同行敬佩。 「盧充滿了愛和同情心,」基督教協會秘書長蘇家明牧師說。
在香港的舞會上,盧沒有提及他流過的淚水、他看到的被毀的學校、他遇到的那些沒有上學、前景渺茫的衣衫襤褸的孩子。他也沒有談論他為這個計畫投入的時間,或者他如何用自己的一大筆錢來幫助山區的孩子。
要了解這些事情,我們必須回到 1993 年。
這應該是一次愉快的旅行。當時擔任香港一所小學校長的盧先生當時正在香港組織一場兒童棒球比賽,並來到中國西北部的蘭州與他計劃邀請的一支球隊會面。蘭州四周都是荒山。盧先生很想了解那裡居民的生活,他詢問當地官員是否可以參觀一些山區學校。
他們同意了。當沿著一條土路行駛到一個村莊時,盧看到塵土飛揚的田野裡沒有任何莊稼,他想知道人們是如何生存的。在村子裡,盧發現許多穿著破爛衣服的孩子在戶外玩耍。 “你怎麼沒來學校?”盧問一個男孩。
“我的家人買不起。”孩子說。
兄弟姊妹必須繳學費
根據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每個家庭的長子都有權利接受教育,但兄弟姊妹必須繳交學費。在這個地區,父母撫養孩子幫助農活,許多孩子都在學校系統之外。
想到孩子們無法上學,盧先生淚流滿面。就在那時,他決心盡自己所能改變現狀。他會努力籌集資金——幫助孩子們。
盧出生於香港九龍。他的會計師父親努力養活他的母親、兩個兄弟和六個姊妹。身為長子,盧覺得有責任幫助家人。因此,12歲時,他離開學校成為家庭廚師。
有一天,盧已經離開學校大約半個學年了,他無所事事地坐在家附近的台階上,一位以前的老師走過來問他為什麼不上課。 「明天來吧。」老師說。 “你會很容易追上的。”
盧很快就成為一名明星學生,用四年而不是五年的時間完成了中學教育。他申請並被羅伯特·布萊克爵士教育學院錄取。分別擔任小學和中學教師後,他被任命為黃大仙九龍貧困區一所學校的校長。
黃高原計劃
1995年,盧在蘇牧師的支持下創立了黃高原計畫(1997年更名為「倒塌學校」工作小組,其後將服務範圍擴大到中國大陸的西南和西北地區),旨在資助在中國大陸的孩子們。因貧窮而被迫失學的山區這個項目聽起來很宏大,但實際上是一個人的行動,因為在專案的早期階段沒有其他人力資源可以抽出。學校放假期間,盧某隻身前往西北地區執行慈善任務,尋找需要經濟援助的孩子。有時他也會拿出自己的錢。
他會利用學校放假時間訪問中國,直到2001年以校長身份退休。此後,他將退休金中的$50萬港元捐給了「倒塌學校」計畫。光是2002年一年,他就來華十餘次。儘管 2003 年 SARS 的爆發阻礙了他的一些計劃,但截至 8 月,他已經 4 次前往中國,今年還計劃再去幾次。
艱難的旅行:山狗
他的旅程通常持續約 9 天。所有這些都涉及穿越偏遠地區的驚心動魄的騎行。由於旅程常常讓人筋疲力盡,他開始覺得自己像狗一樣工作。他給自己取了個綽號“山狗”,這個名字就這樣流傳下來了。
這是2002年11月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盧在中國西南部的貴州省,在中國獨立基督教慈善機構愛德基金會的三名當地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前往偏遠的赫章縣。他們的車停在一個村莊,那裡有一所新學校,是用盧的計畫籌集的資金建造的。官員護送他到學校操場。孩子們圍著他轉。
當盧彎下腰與一名小男孩握手時,他因害羞而哭了起來。但當他在簡短的演講中做鬼臉時,其他人都笑了。他檢查了教室,點頭表示同意。他可以對這所學校做出正面的評價。
盧指著陽台上懸掛的紅色橫幅,感謝他的幫忙。 「我不想下次再這樣了,」他說。 “這是團隊的努力。”黃高原計畫團隊大部分人留在香港,從事宣傳和募款工作;只有盧和另外一、兩名成員進行視察。
早上,盧回到車裡,前往另一所學校。盧發現接待委員會正在村屋旁等候。他被介紹給官員,然後整個樂隊前往山頂上的三座校舍。
盧大失所望。這棟兩層樓的建築的上層幾乎全部倒塌。部分屋頂已經塌陷。另外兩座單層建築的牆壁正在倒塌,圓形的無玻璃窗戶也正在倒塌。
“哪些建築物正在使用?”盧問。校長告訴他所有的學校都上課。在大雨中,他們不得不停課。
這些場所是盧所見過的最糟糕的場所。但他發誓要盡最大努力籌措建造新大樓所需的20萬元。盧從來沒有說過他不會嘗試,也從來沒有說過沒有希望。
盧在視察另一所新學校時在操場上漫步。一個少數民族女孩跟著他。 “她年紀多大?”他問。有人說她十歲了。她不能上學,因為她的家庭太窮了。
盧先生很苦惱。 “你能給我一份所有不能上學的孩子的名單嗎?”他問校長。他會把它帶回香港,交給返校計畫的組織者。如果資金夠的話,這些孩子很快就能全部上學了。
也許我的心在高原
學校那麼多,盧很少能認識個別的山區孩子。但他確實支持兩個姊妹,他認為她們是特例。
盧五年前在度假時認識了這些女孩。廣西省龍勝縣的一位餐廳老闆告訴他,有一個家庭的母親去世了,女兒們如果得不到幫助就只能輟學。 「他們的父親是農民,無力養活他們,」餐廳老闆解釋道。
盧認識了其中一位女孩潘燕莎,當時15歲。她很沮喪。 「我知道你的情況。」陸輕聲道。 “你想繼續學業嗎?”
「是的。」潘回答。
「如果你學習好,我會支持你,我也會支持你姐姐。」陸說。
盧已經回過龍勝幾次了,女孩們的學業都取得了不錯的進展。
盧承認,他的動力是讓盡可能多的孩子進入學校。 「我經常把自己想像成一個男孩,以及那個接我回家的老師,」他說。 「那是我人生的轉捩點。這些孩子呢?他們有轉折點嗎?有沒有跟我一樣的小朋友呢?我們能為他們提供一個過上更好生活的機會嗎?”
盧現在正在擴大他的項目,讓香港基督教協進會資助的在小學表現良好的孩子也能有資金進入中學。為了籌集更多資金,他在2003年聖誕節期間制定了「為山區孩子送聖誕襪」計劃:向所有香港小學生髮放紙襪,他們可以在裡面為山區孩子捐款。
「也許我的心在高原上,」盧說。
為《讀者文摘》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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